我属马,马命嘛,就要一直要向前跑。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又一次全身心地来投入,再一次豁出去。走到现在这条路上去,完全不由自主走到今天,如果按照我个人意愿的话,我可能会去想搞建筑,做一名建筑师。但是既然走了,就要走得最好,竭尽全力把事情做得漂亮。----原福汽董事长廉小强(2016年4月6日涉嫌严重违纪被调查)
福建省纪委监察厅4月6日发布了一则通报:
福建省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副主任廉小强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廉小强是谁?熟悉福建商界的人对他一定不会陌生,在中国汽车行业,廉小强的名字曾“如雷贯耳”。
廉小强曾任福建省交通运输(控股)有限责任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董事长、福建东南汽车董事长、福建戴姆勒汽车工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厦门金龙汽车董事长。在廉小强的带领下,福汽集团的实现了快速崛起,其个人亦被业内视为“汽车强人”。
省纪委通报的短短34个字,为这位“强人”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句号。
履历并不复杂
一个最普遍的评价是,廉小强视野开阔,胸怀抱负,做事有章法。“(福汽集团)几任董事长里面,他最有事业心,也最有能力。”
廉小强的履历相对简单。他从吉林工业大学(现为吉林大学)行走机械专业毕业后,即被分配到福建省交通机械厂当技术员,期间他主持设计了福建省第一辆农用车。
约1991年时,他迎来职业生涯的第一次转折,时值国家投资融体制改革,福建省交通厅决定成立交通投资公司,时任福建省公路局副局长的廉被抽调出来组建该交通投资公司。
9年后(2000年),廉小强迎来职业生涯的第二次转折。当时的大背景是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他被抽调出来组建交通控股公司。这一干就是8年,他亦从交通控股公司筹建办主任做到副总经理,再做到总经理。
又8年后(2008年底),廉小强迎来职业生涯的第三次转折,他被任命为福汽集团董事长。
廉小强曾说:
“当时所谓的福建省汽车集团,实际上就是东南汽车,福建奔驰还在建设,厦门金龙早就托管掉了。东南汽车销量多少?4万多辆,亏损20多亿(账面净亏5.4个亿,潜亏14.8亿)。救汽车比组建两个集团更难,大约2006年开始,福汽集团就在谈重组,对象从民企谈到广汽、北汽、长安、东风,伴随着谈判,我们在抓自己的发展,现在汽车走入上升通道,很不容易。”
在他治下,一盘气象万千的福汽大棋局就此展开:东南汽车自2009年起连年实现盈利;建设国内高端商务车生产基地福建奔驰及其研发中心;建设华东地区最大微型汽车生产基地新龙马汽车。
他曾经在接受采访时回忆起那段时光:
“最困难的时候是奔驰项目建成前后,根据当时的产业政策,没有研发、没有发动机产品,整车是不能上市的。当时我们有1600多名工人,每天亏损150万元。为了拿到“准生证”,我在有关部委的走廊上一连呆了7天,堵着人家说福汽的特殊情况,希望能先安排准入。后来“两会”召开,我去北京求省长、书记帮忙,还是没弄成。戴姆勒东北亚董事长得知这一消息后,脸涨得通红,要从楼上跳下去,大叫着要停止项目、撤走专家。后来经过努力争取,我们还是做成了,感觉是一会儿活过来,一会儿又死过去。”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经过十几年的“福厦之争”,至2014年福汽集团成为金龙汽车最大股东,廉小强亦兼任金龙汽车董事长。
看不懂的“人事变更”
不过,在最近的半年时间里,有关廉小强的新闻便开始变得“耐人寻味”。
2015年6月福建省人民政府发布一则消息,经研究决定,免去廉小强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福建省汽车工业公司董事长职务,但仍担任厦门金龙汽车董事长。该消息落款时间是2015年4月,比公告发出早两个月。
在此之前,同年3月中旬至5月中旬,福建省委巡视组对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等四家省属企业开展了巡视。
当时外界猜测廉小强被免职是与东风汽车集团整合福汽集团有关——廉小强一直是该计划的坚决反对者,此举也被解读为福建省与廉小强出现“裂痕”。
不过从公开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廉小强被免职的理由均与其年龄有关。
资料显示,廉小强1954年出生,已满60岁,到达退休年龄。而此举虽然让外界一头雾水,但都无从解读背后深意。
而后,廉小强便开始淡出福汽集团,在众多职务中仅保留了金龙汽车董事长一职。但2015年9月,福建省委巡视组通报,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及各部门和各权属企业之间内部协调工作不到位,提供的材料不及时、不完整、出错率高,给巡视工作正常开展造成了困难,作为集团公司党组书记、董事长的廉小强负主要领导责任。但这份通告只是一个开始。
落马早有“端倪”
廉小强落马早有“端倪”。
中共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公司党组当年11月通报巡视整改工作情况时称,在巡视整改工作中,集团把巡视反馈的4个方面16个问题点,分解立项为34项,共制订75条措施进行整改,已完成整改57条,整改措施中,有8条为第一责任人问题。
在这份文件中,特别提到“时任集团、东南汽车、福建奔驰、新龙马董事长廉小强同志属省管干部,如何担责,需上级加以明确,实际未完成整改的有10条(其中有4条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正在进行初步核实、专项巡察)。”这为后来廉小强的被查埋下了伏笔。
2016年3月31日,厦门金龙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发出公告称,董事长廉小强因年龄原因辞去董事、董事长职务,至此廉小强不再金龙汽车担任任何职务,自此完全脱离了福汽集团。
如果仔细勘察,廉小强去年让人云里雾里的职务变化,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淡出计划,在长达半年多时间中,廉小强被逐步剥夺实权,成为福汽集团边缘人物,最终远离福汽集团。
辞去厦门金龙董事长一周后,廉小强成为福建2016年落马的第三位“厅官”。此前,福建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党组书记、局长陈炎生,漳州市人民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王毅群涉嫌严重违纪先后接受组织调查。
值得玩味的是,在官方通报廉小强被查的通报中,并未提及其在福汽集团的任何职务,仅标注了其“福建省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
不在乎被称为“末代皇帝”
2009年廉小强担任福汽董事长,一直到去年6月,时间长达6年。最初几年,福汽从低迷中有所回升,廉小强确立了其在福建汽车工业中的地位。
但最近几年福汽发展并不顺畅,东南汽车没有大的突破,福建奔驰引入北汽作为大股东,福建方面退居其后,两年前上马的新龙马汽车,也开始寻找新的接盘者。
转折点之一是2011年开始的东风福汽之恋,东风甚至和福汽签署了重组框架协议,但由于福汽内部阻力过大,重组不了了之。
在廉小强担任福汽董事长后,福汽重组的消息也引发了极大的争议,因此,在一个汽车人聚集的论坛上,一位网民曾情绪化地总结称“福汽20年的自主发展走到了终点”,称廉小强是福汽“末代皇帝”。
关于这个称呼,廉小强也曾公开做过回应:“说我是福汽的‘末代皇帝’,我哪里是皇帝啊,就是一个打工的,是一个非常艰苦的打工的,项目资本金都没有。”
2014年,他在公开采访中,并未透露出强烈反对东风汽车集团整合福汽集团计划的意愿,而是说:
“重组是福建省政府推动的,也符合国家产业政策。与东风的合作是在谈恋爱,因为有很多因素不是个人意愿能掌握的。企业间重组,最大的挑战两个:一个是战略的融合;一个是文化的融合。我们跟东风这边,总体上感觉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是也有很多的原因要考虑,比如股东和政府意志等,很多事情并不是以我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重组像谈恋爱一样,能成就成,不成就不要勉强,一厢情愿的事成功不了。我们想尽可能做到大家双赢,而且是互补。”
当年廉小强离开交通集团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他自述,在离开6年后,许多曾经的下属还想着他,经常给他打电话:“我在交通系统的那些年,实际上只做一件事情,就是凝聚人心。我把它叫做上下同欲,无往而不胜。”
廉小强曾给自己的人生打过70分,但是如果时光重现的话,他更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去学建筑学,他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建筑师,因为建筑是技术和艺术的结合,在其他行业做不到艺术的结合,只有技术。廉小强始终觉得他还有40%的潜力没发挥,所以东南和新龙马很多汽车造型都是他在做造型总监。
座右铭:堂堂正正做人
在福汽集团的那些年,廉小强“痛并快乐着”,曾经在一次杂志访谈中,他难得地吐露了心声:
你现在快乐吗?
痛苦且快乐着。压力真的非常大,自己去寻找一些快乐。
你最害怕什么?
最害怕劳而无功。付出了很多,最后得不到认可,我说过,这个事你不做,马上就死,做了有机会活,但也有可能会死得更惨。但只要有点机会,你还是不要去等死,我最害怕就是得不到更多人的理解,就像历史上的一些人物很冤枉,现在很多企业家都是这样的。
你认为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每次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我去做,我都能交出一个比较漂亮的答卷。能走到这一步,而且到快退的时候,又给我一个这么重的担子,有些出乎意料。就像画一幅画我会欣赏很久一样,按照这种价值和目标我去做,我能感受到价值。
你最痛恨自己哪个特点?
有的时候沉不住气,会讲一些过头的话,这种就是恼羞成怒,但是事后会后悔。
如果让你再重新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我最怀念的是我的童年。那时的社会,非常单纯和阳光,看不到一些黑暗的一面。
你最珍惜的财产有什么?
财产没有。最珍惜的,一个是家庭这种比较和谐的氛围,还有我创造的这个事业,希望能够延续,不要出现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它一下突然倒下了。
什么事情会让你觉得有些受不了?
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在做这个事情,但有些人讲了一些让我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他完全不理解,然后说了一些不该他说的话,我觉得受不了。
你有人生的座右铭吗?
我自己没有给自己确定一个座右铭,但我觉得有一个原则,还是要堂堂正正地做人,踏踏实实地做事。我比较欣赏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而不要去虚张声势的人。
金龙汽车或前景难料
2016年1月23日,在一次全国性论坛上,廉小强还曾意气风发,他说,2016年“我们认为是我们大跨越的一年”。
廉小强透露,五年之后,金龙汽车集团要力争“三化客车(电动化、轻量化、智能化)”的年产销比占到60%—80%。
余音未散,3月底,他就不再担任金龙集团董事长一职。
综合起来,这期间他的业绩表现为:一是融资,推动金龙汽车定向增发方案,获证监会通过,从而解决新能源建设所需资金。
二是布局,与陕汽牵手成立西安金龙,以此辐射西北市场和中亚等海外市场;此外,通过布局成都和布局东北,以此对宇通客车形成外围阻击。三是海外,重点瞄准中东市场。
一位关注客车行业的市场分析人士认为,廉小强对金龙汽车的最大贡献在于,他不遗余力地推动“三龙”(厦门金龙、厦门金龙、苏州金龙)的协同效应,比如在销售和采购方面,“三龙”整合集团资源,统一行动,从而打破内部恶性竞争。
现在,随着旧人归去新人接手,金龙汽车将何去何从无疑惹人关注。“金龙汽车这盘棋本来已初具中兴气象,但随着廉小强交班,金龙汽车可能前景难料。”一位资深人士表示。(闽商在线综合汽车人、电车e族、车讯网、新浪汽车、经济观察网、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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